《博闻》第二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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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下怀远

  校园道路两旁的树静默的立着,苍老的树张着干枯的手臂,生气甚微 ,像在风雨中久久行走的精疲力尽的女人。 我久久仰视着它们的高度默不做声。

  树皮上有斑驳的映照,那是年老的树皮小片的剥落之后,露出青绿色的新皮。那些零散的小块就像冰封已久的灰暗的湖面上漂浮的点点绿萍,斑驳的又像是岁月的旧墙,经过风吹雨淋的沧桑,白色的墙面在霪雨的浸泡下被剥蚀,露出红砖灰泥的真相。生锈的钉子仍然坚守着最初与墙壁达成的契约,在完全锈蚀之前,绝不松口。一颗,两颗,第三颗是钉子,第四颗还是钉子……挂衣服的?挂帽子的?挂雨伞的?挂报纸的?……衣服远行,帽子消逝在迷雾中,雨伞行走在雨里,而报纸早已死在去年或者更早的新闻里了。我看着岁月马不停蹄的向前奔去,自己无能为力地总想逃避……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这份匹夫有责的雄心豪情早已被遗弃在历史的门外,独自瑟缩。这是我们之所以肤浅的根源吗?我想很大程度上是吧。毕竟这是一个不再豪情满怀的年代了。

  夜幕降临了,宿舍的灯光次第亮起,从远处看去,恰似一座辉煌的宝冕了。深沉的夜笼下来,让我有一种久久的安全感——没有了白日里真真假假的眼目,这种黑暗里的真实让我觉得一下子更贴近了大地,黑暗不仅仅包含着恐惧,有时也是一种保护吧。 躺在宿舍的床上不能思考 , 只是空洞着 ,任凭记忆的狂潮一遍又一遍地卷走残存的意识,我是在走向堕落之梦的边缘吗 ?质问自己时却没有答案 。  朋友来信说家乡落雪了,我不知所措的悲喜交加 , 想起可爱的故乡和勤劳质朴的父亲 ,体弱的母亲, 心中一阵抽痛。  我该怎么做呢 ?  是做众人眼里的好孩子,老老实实地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,还是用自己仅有的一次生命做赌注呢? 

  多想回到高中时代,带着对未来的美丽憧憬,慢慢学着接受现实的无奈,享受着一个小女生满怀心事的单纯而透明的快乐和忧伤。去看塑胶操场上的落日沉入高楼林立的缝隙里,像一枚巨大的火种,点燃属于黄昏的那片天空;下了晚自习,和晓晓去红色的跑道上,躺在夜幕之下,看宝蓝色的天鹅绒般华贵的天幕上,那些细小却并不琐碎的星星,清泠泠的幽光穿透厚重的夜寒,向我们诉说着鲜为人知的秘密。漫天的星辰是那么繁密,仿佛再稍迈进一步,他们中的两颗就住在同一个神话里了。既是触手可及,又是相距万里。我敬仰着这样的和谐之美。我为这份宇宙间自然而然的存在,这种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所得无所得故的大智慧所深深折服。因此而一直不敢忘怀这青春年少里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,那些支撑我继续走下去的份份感念……  ……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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